“古公黄迪，来朝走马，率西水浒，至于岐下。”黄迪摇头晃脑的对身边的炎说：“小兄弟，我们终于进入渭河平原了！”
炎面容平淡的点了点头：“可惜我们父亲，倒在了最后一关，他跋涉了一辈子，却没能看到族人们定居下来，拥有自己的土地。”
所有人听到也是暗自神伤，少典族长自塞外便执掌部族，带领他们克服无数艰难险阻，跨葱岭、越流沙，每一次重大决策都是他与长老们审时度势，才有部落今天的转危为安，族人们忆往昔峥嵘岁月稠，个个都是红了眼眶。
嫫也有些目光闪躲，毕竟少典是被自己弟弟毒死，自从他们率队归来，炎就有些迁怒于她，甚至讨厌整个羌人部落。炎只记得是嫫将少典胁迫带走，如果不去先零羌，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毒杀案，那么少典老头子这会儿应该是撅着胡子侧骑驴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吧。
这个情况是黄迪没有料到的，回来的路上他更担心的是发现小三的嫘把他来吊起来打，没想到嫘毫不在意，倒是这小兄弟对自己的二老婆横眉竖眼，语带刀枪。
在黄迪的观念看来，杀少典老爷子的是象，嫫虽然是她姐姐，但一码归一码，从法律角度上说没有连带责任，可这是一个远古社会，血亲报仇是不讲法律的，炎没有对嫫刀兵相向已经是保持了极大克制。
本来嫫也不愿见炎，一直躲在羌人部落中很少露面，但这次召开的是决定将来部落走向的高级别会议，掌握着强大军力和三分之一人口的嫫意见至关重要。
“进入渭河平原后定居是我们之前的既定策略”黄迪说道：“这里纵横千里，天府四塞，河流密布，足够我们部落繁衍生息，遗泽后世。”
炎同意道：“确实是适合定居的好地方，那么我们兄弟便就此分别吧。”
黄迪一脸懵懂“什么情况？为什么要分别，你小子不是要赶我走吧？”
炎摇了摇头道：“之前父亲便和我说过，等定居下来你我就各自分封建国，这是古往今来的传统，我们皆是父亲之子，没理由我当酋长你当我臣子。”
诸位长老似乎早就知道此事，也是纷纷点头称是，黄迪虽是螟蛉子，但按照此时的宗法制度也是有继承权的，而且这几个月来黄迪在部落中威望素著，不分出去对部落不见得是个好事。
黄迪看没人支持自己，就连嫘和老丈人岐伯也是默默点头，一时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。
炎接着说：“我还未继承酋长之位，无法分封与你，那么我们也不分大宗小宗，明日便晓谕全族，愿意跟随你的人你可尽数带走。”
嫫此时想到一个问题：“这关中富庶，不可能就你我二族。仅我所知西羌方向便有犬戎部雄踞一方，北边有白狄人散居四野，另外各种百千成群的小部落更不可胜数。俗话说力合则强，力分则弱，如果外族来攻，我们如何自处？”
炎看了一眼嫫没有说话，黄迪觉得尴尬赶紧给老婆圆场：“我们两族不必分隔很远，便以这岐山为东西之界。炎居西，我居东，以渭水为南北之界，炎居南，我居北。”
“可以，如此互为犄角，守望相助。”炎想了想又道，“然而河南肥沃多水，河北干旱多山，对迪迪并不公平。”
黄迪哈哈一笑：“有兄弟这句话足见情意深重，做事公道，将来必是个好族长。不过我部中多有羌人，山地正利于放羊，而河谷阴湿之地也不适合牧马，河北给我，正逢其会！”
炎一听也就放下心来，两族将来世代为邻，又为兄弟之邦，这些话早早说明白，比将来闹械斗要强。
“而且”黄迪接着说“我们可各自向东拓殖，这岐山只是千里关中一隅，出了关中更有纵横万里，哪里会缺土地？”
众人都点头称是，在这个地广人稀的时代，人口洒在广袤土地上犹如漫天星斗，没有被填满的空白地图占了90%以上。
计较已定，第二天分封的消息传遍部族，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喜好用脚投票，携家带口的走向不同阵营，有些相好的家庭还互相告别。好在两族分隔并不遥远，走路一两天便能探亲访友，将来互为婚姻也能防止近亲血脉。
最终有七八百人愿意跟随黄迪，其中包括嫘的父亲岐伯家，风后家和常先家，加上嫫带来的近千羌人，黄迪带着他们绕过岐山向东，在姬水与渭水交汇处扎下了第一个帐篷。
“终于定居了啊！”当晚黄迪躺在帐篷里左拥右抱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慨。
“定居有什么好？我们羌人定居了千年，但大部分人还是要整日出去牧马放羊，也就贵族和手工业者在寨子里生活。”嫫不明白黄迪为什么要发出这种无意义的感慨。
过惯了苦日子的嫘更能理解黄迪的感受“我们部落一直在迁徙，没有稳定食物和安全环境，太多族人因为意外而死去，定居下来大家会生活的更加安全和幸福，相公一定是因为这个。”
“小丫头，跟你姐姐多学点。”黄迪捏了一把嫫的屁股，引来几声笑骂。
“嫘说的没错，定居下来我们的部落会因为安全的环境和充足的食物更加壮大。但这不是全部，定居可以带来农业文明，丰沛的生存资源会催生技术进步，进而带来行业分工，我们的族人会成为各方面的专家，更高效的进行生产劳动，养活出更多的人口。而富余出来的人口便可以冲击更高一级的文明，创造出精巧的工具、高大的建筑、优雅的艺术还有漂亮的衣服！我们会活得更像是人而不是动物~”
“漂亮的衣服！”女人总是能抓住长篇大论的重点，嫘的眼睛已经开始冒着小星星。
“嫘，你最近注意看看有没有桑树，桑树上会有一种白色的小虫子，将他们收集起来，他们吐出来的丝线，会是很好的衣服材料哦。”黄迪发现嫘对衣服有着异乎寻常的冲动，继续鼓动嫘。
“没问题！相公这事你就交给我吧！”嫘可爱的小手拍了拍胸脯。
很不可爱的嫫说话了：“你说的不就是种地吗？那玩意产量太低，不如放羊来的快，满地是草把羊赶出去往山头一站，多简单~”嫫描述的是巴尔虎枯燥乏味的每日生活。
“产量低是你们不会种！”黄迪一脸严肃的翻身坐起，仿佛大半夜就想出去开荒了，“等我种出了香喷喷的大米，软糯糯的小米，还有各种豆子麦芽蔬菜水果，一口都不给你吃，你就等着哭去吧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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