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哥把红酒放在吧台上，又拿过两个高脚杯。
“谢谢黑哥。”齐霁拿过红酒开始往杯子里倒，眼看快要倒满了，季帅握住了酒瓶。
“那有红酒倒满杯的？”
齐霁抬起红酒瓶，接着给季帅倒酒：“哪有那么多讲究，喝一口倒一次，多麻烦啊。”齐霁在喝酒这点也是很懒的。
季帅由着齐霁把他的酒杯也倒满，这次他也不阻止了。
齐霁放下红酒瓶，举起满杯的红酒：“干杯！”
季帅拿起酒杯与她相撞：“干杯。”
季帅眼看着齐霁喝光酒杯里的酒：“哎！不是这么喝的。”季帅想伸手阻拦，却又不敢碰她，他只能在旁边喊。
齐霁放下酒杯，砸吧砸吧，说：“甜丝丝的，挺好喝的呀！你们为什么都是一口一口的喝？”
季帅看着齐霁又把空杯斟满了红酒，阻拦说：“你第一次喝这么猛，会喝醉的。”
齐霁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季帅：“才不会！”说完又喝了一大杯。
两杯酒下肚齐霁的脸颊开始泛红，醉酒的红晕在白皙的皮肤格外明显。但看上去，齐霁头脑还很清醒。齐霁连着喝了两杯，她捂着肚子皱着眉。
季帅紧张的问：“你怎么了？都说了不能喝这么快？胃难受了吗？”
齐霁皱着眉哼唧：“太撑了！”
“……”季帅满脸黑线。
齐霁两根手指细细长长的，转着吧台上的空酒杯。射灯下的空酒杯，晶莹剔透，就像那一晚的星空，冰冰冷冷。
“你有特别想要找回的人吗？”
季帅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熟悉：“什么？”
齐霁一字一句的说：“你不是问过我，有没有特别想要找回的人吗？”
季帅当然记得，他可没忘记他要找回的人：“问过，你不是没有吗？”
几秒种后，齐霁说：“也不是没有，是找不回来了，所以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。”
齐霁张开嘴，又合上了。季帅目不转睛的看着齐霁，齐霁眉头微微蹙起，眼神失落的看着红酒杯。季帅没有说话，等齐霁再次张口。
“季帅，我也有特别想要找回的人，可是他不见了，他被我杀死了，被我亲手杀死了。”齐霁咬着牙，把力量都含在舌根处。这句话像是将一块巨石沉入湖底，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涌动，抛出的石块不只是溅出水花，更是让湖水满溢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季帅向前探出身子，看了看周围，“齐霁，别胡说，你喝多了！”
“我没喝多，”齐霁左手支着头，摆摆右手，“之前学校论坛里不是有人说我是杀人犯吗？其实他们说的没错，我就是杀人犯！我亲手杀死了他，是我杀了他。”齐霁声音越来越大，吧台边刚落坐的顾客，看了看这面，接二连三的起身离开了。
也是，旁边一个人大喊我是杀人犯，谁能不被吓跑呢。
听到喊声，黑哥也走了过来，看着齐霁趴在吧台上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：“找不回来了，找不回来了，都是我。”
“她怎么了？”黑哥看着季帅，“喝多了？”
季帅看着齐霁趴在吧台上，又不敢上手扶她：“没喝多，应该只是心里难受，憋了太久了吧。”
在季帅看来，齐霁的情绪崩溃是因为想到了唐沫，就像林琳和他说的一样，齐霁一直把唐沫的死归因在自己身上。亲眼目睹朋友被强奸，亲眼看到朋友吊死在眼前，16岁的女孩又能承受多少？
季帅站在齐霁身边，轻轻的说：“齐霁，你喝多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齐霁抬起头，把头发撩向后面，抹了一下眼角，拿起红酒又给又把空杯斟满。
季帅伸手抢下酒瓶，齐霁耍赖不干了：“你让我喝嘛，你不是答应我，陪我来喝酒的嘛？”齐霁像只撒娇的小猫，睫毛湿哒哒的粘在了一起，脸上挂着两行泪痕。齐霁望着季帅的表情委屈巴巴，季帅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们常说“真拿你没办法了”。
季帅拿起酒瓶倒满两杯酒：“来吧，陪你喝。”
两个人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红酒，季帅放下酒杯点点头，心说：这样喝Liber Pater还挺好喝，过瘾！
季帅把空酒瓶放在桌子上，豪爽的说：“黑哥，把那瓶也拿来！”
黑哥把第二瓶Liber Pater放在吧台上，推给季帅：“你少喝点吧，你再喝，一会两个都醉了，怎么办？”
齐霁抢过红酒：“你才醉了。”
黑哥真没想到齐霁到现在还很清醒，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：“没醉最好。少喝点，喝酒不能让你开心，只能让你得酒精肝。”
“瞎说！黑哥你没听过一句话么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’，喝酒可以解忧的。”齐霁又倒了一杯酒，举在空中与空气干杯。
“可是你喝的这不是杜康，你喝的这是Liber Pater，小心后劲大。”黑哥敲了敲吧台，“齐霁，这个世界不只有人间，还有天堂，有些人不应该在人间受罪，所以她们就先一步去了天堂。齐霁你还要在人间生活，你要向前看。时间在走，地球在转，谁也不能原地踏步，没有人会一直等你。”
齐霁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，如果唐沫真的在天堂，不用再人间受罪……她愿意接受这样的设想，她愿意唐沫远离人间的肮脏与苦难。
齐霁微笑的看着手中的那杯红酒，吧台射灯穿过酒红的液体，滤掉刺眼的光芒和污浊的气息，留下平和的柔光和纯洁的香气，锁住杯底的光亮与气息等待着来日再次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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