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3章 窥测天机
看着朱厚照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张镇心下还是有点不忍……
不过想着这厮神经大条，这股低落劲儿，想必很快就会过去！
目的达到了，这个冲击之下，朱厚照现在估计杀尽天下士绅的心都有了，以后再也不理会那些瞎逼逼的文人了……
张镇眼看着这本书, 被他悄悄带走了！
张镇不打算阻止！
他拿去，一定是拿给他老爹去看了……他觉得，这事儿老爹一定得知道……
皇帝正聚集了一帮重臣，又进行洗脑式商议，反反复复，就是要把士绅手里的土地和特权, 一点点削掉……
群臣满脸愁绪……
皇家以前削藩, 都难于登天, 藩王才有几个啊，现在竟然要削天下士绅的特权，满朝文臣，哪一个不是士绅啊……每个人后面都站着无数师生，所谓的家族、门生故吏，全都是士绅啊……
这就等于让这群人割自己身上的肉，为大明做贡献啊……
皇帝知道这事儿难于登天，张镇也知道这事儿不现实……现在却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……
张镇不介意用强硬的、特殊的手段，快刀斩乱麻……怕就怕天下士绅被逼急了，各种手段使出来，皇帝和太子妥协……
所以张镇祭出了大杀器……
这本书被朱厚照带到了皇帝跟前……
“厚照，你怎么来了……看起来，脸色很不好啊？”皇帝以为下手有点重，把儿子打抑郁了，心下稍稍有些愧疚……毕竟自己就这一个宝贝疙瘩，心里疼着呢！
“父皇，我来听听……”
“确实，你也得学着做这些了, 不能老出去瞎逛……你听着吧！有想说的，也跟着议一议！”
“儿臣遵旨！”
皇帝很奇怪，这个一向龙精虎猛的儿子，这会儿怎么看上去有点恹恹的……
朱厚照怀揣着这书，听着重臣们各种避重就轻，心下的气就不打一处来……当然，抗辩最凶的，当属谢迁……
刘健和李东阳，整体上还是偏向皇帝的……尤其是李东阳，他坚定地认为，现在士绅手上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资金，就算是失去土地，如果北地公司的商业模式能够推广，他们未必就吃亏，他们手上的大量资金投进工商，收益应该远高于土地……
到时候，士绅还是最富的那批人，何必盯着一亩三分地，从那些可怜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口里夺取那点粮食啊！这种顽固，简直愚不可及……
谢迁怒道：“自古都是以农为本，以食为天，自古都是重农抑商，这不是没有道理的……”
谢迁还要展开自己的长篇大论，朱厚照突然大吼一声：“闭上的你的鸟嘴！”
这一下子，像磁铁一向，吸引了所有目光……
“厚照，你干什么？”
“父皇，儿臣实在听不下去了！自古以农为本，以食为天，现在真正种地的人，在吃什么？在喝什么？在种谁的地？
自古重农抑商，现在每年国库所入，到底商税和农税的比重到底如何？
谢学士，你心里没点数吗？
自古以来的都是正确的吗？那我们为何不拿着石头，去刀耕火种呢？上古时期，人茹毛饮血，披着兽皮，为何我们不恢复去茹毛饮血呢？
自古以来，好一个自古以来，自古以来那么好，为何自古那么些朝代，都亡了？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尊古法？”
“殿下，你这话就有些以偏概全了……”谢迁最擅长的就是辩论，他打算又展开长篇大论，结果朱厚照又一次不讲武德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……
“既然古代那么好，现在那么不堪，谢学士可以回到古代去了……当今当下，眼前这里很不适合你……”
“闭嘴！！”
皇帝威严地说出这两字，朱厚照和所有人都闭嘴了！
“朱厚照，现在还是朕坐在这个皇位上，朕的大臣，还轮不到你来直接任免！”
“儿臣知错了！父皇儿臣心中急切啊……”
皇帝觉得儿子今天真的很不对劲……
于是挥挥手：“罢了！朕乏了！众卿暂且告退吧！马上过年了，此事我们容后再议！”
众臣心下一阵轻松，终于不用说这些车轱辘话，来来回回论这所谓新政了……
众臣告退，朱厚照留了下来……
“儿啊，你今天很不对劲！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你虽然胡闹，但对众臣工向来还算礼数周全，今日这是怎么了？”
朱厚照看看伺候在皇帝身边的王岳，说道：“本宫有机密要事要奏，王公公，你和其他所有人都到殿外伺候吧！”
王岳虽然觉得奇怪，但他一个奴才，也不能说什么，瞅了一眼皇帝……
皇帝挥挥手：“你们都出去吧！”
暖阁里只剩下皇帝和朱厚照的时候，朱厚照面色一垮，眼眶一红，几乎要哭了……
皇帝大为震惊，朱厚照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……
“父皇！儿臣……儿臣……心中十分不安啊！”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父皇，请您先恕张镇无罪……”
“怎么？张镇怎么了？朕向来对他，都是极为宽容的！难道他突然犯下了什么不赦之罪？”
“请父皇先恕他无罪！”
“好！恕他无罪！”
“张镇给儿臣看了一本书……儿臣看完心中十分不安！！”朱厚照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书……
朱佑樘一眼扫到书的封面写着：《明朝亡于无知、无能、无耻的文人之手》
“什么？他竟敢写如此大逆不道的书？”
“父皇，这书不是他写的，是他的师兄写的……您先不要动怒，也不要急，慢慢看完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！”
皇帝劈手夺过，双手颤抖，看了起来……
朱厚照看着自己皇帝老子越看脸色越白，越看眼睛越红，只好亲自给皇帝斟茶……
这本就不是冗长的史书，属于简史性质，主要分析明朝灭亡跟文人士绅的关系，所以皇帝就算细细阅读，一个半时辰，也一口气读完了……
皇帝浑身颤抖，想站起来，却跌落在椅子上……
朱厚照想扶他，皇帝摆摆手：“且让朕静一静……”
……
皇帝枯坐了好久，天色都暗下来了……
“厚照，张镇确实能窥测天机啊，这事儿，不像是编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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