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亦初叹息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得到了风娇娇情绪波动的他，面色稍微好了些。
再眨眼，他们已然出现在一座王爷规格的宅院中。
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宅院。
偌大的院子，楼台水榭，秋色正浓。
就连风都冷了些。
“这是？”风娇娇仍是一身下人装扮，她遥遥看着水榭中央，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人。
男的，分明是风楚销，女的，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她了。
他们相对而坐，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半米来宽的木盒子。
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“娇娇决定好了？”北霁宁问她的声音很平静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此刻的他已然找不到自己该有的声音。
风娇娇笑容寡淡：“准备好了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：“娇娇出嫁，哥哥不是应该为妹妹开心吗？”
站在角落看戏的风娇娇都要被这句话恶心吐了。
开心？
他开心个毛线！
随后又意识到，不对，这不是她的性格，她如此说难道是故意想惹风楚销伤心？
她想利用他什么？
出于对自己的了解，风娇娇很快便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。
结果果然与风娇娇想得一样，风楚销果然更难受了。
虽说他面上看不出什么，但他垂在腿上，微微泛白的手指，已然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悲凉。
“娇娇大可不必为了风家委屈自己。若你信我.......”她明明知道的。
他平静的眼底难得带了一丝祈求与恳切。
他不希望她如此作践自己。
可风娇娇却笑：“信，所以这不，给哥哥送礼来了。”
她不看他的眼睛，兀自打开了眼前的盒子。
只见里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，赫然摆放在里面。
因是那人头背对着风娇娇，又深摆在盒子里，角落里的风娇娇只能大致看出个人头形状，却并看不清死的到底是谁。
她对一旁的赫连亦初小声说：“那人是谁？能不能看个清楚。”
赫连亦初摇头：“没办法，我们不能惊动这个世界的人，一切位置也都是提前找好的，没办法找到更适合的观看点，如果看不到，那只能说是天命，天命还不许你现在得知，郡主稍安勿躁。”
风娇娇深深吸了口气，然后呼出。
不能惊动这个世界的人，那她就没办法知道死者是谁了？
但饶是如此，风娇娇也忍不住手脚发凉。
她未来又杀人了，这点可以肯定。
除了她所知道的浩罕蓝山，她又杀了谁？
关家那几个？
还是韩家？
亦或是未来才出现的，背叛的，对立的，风娇娇只觉未来风雨飘摇得厉害，人也忍不住害怕起来。
不仅是害怕未来的风云莫测，更是害怕她未来会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。
“妹妹的意思我明白了，但我还是希望妹妹能再等等。”这样，他就可以有时间击溃老皇帝，登基称帝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们了。
可风娇娇却站起了身，她淡笑了一笑问：“若有一日哥哥登基称帝，后宫之中可能做到唯有一人？”
这回，轮到风楚销哑口无言了。
他张了张嘴，半天没有说出话。
唯有一人？
看如今这形势，他确实没办法做到。
风娇娇又问:“哥哥又能否保证，他日我为皇后，不削风家势力？”
风楚销再次无言。
她有些悲凉又释然的笑了，她叹了一声，回身，看向远方的落日：“其实，自你打算削弱风家开始，我们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，就注定无法走到一起。
我接受不了你有除我以外的其他人，更接受不了，我的丈夫伤害我的家人。
风楚销.....
不，现在应该叫你北霁宁，齐王殿下。我其实是喜欢你的，而且很喜欢。”
坐在桌前的北霁宁明显身形颤了一下，他几乎满眼希冀地看向瞧着落日的风娇娇。
她继续说：“可惜，你要伤的是我的家人，而我又太喜欢你。”
她回身，对上他的眸子，憔悴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，眼中却晶莹。
她的声音甚至都带有哭腔：“北霁宁，若我不喜欢你就好了，这也我就不会在乎你会不会娶别人，会不会，伤害我的家人。可我做不到，我一想到你还会娶别人我就无法做到不妒忌。”
她又从袖中掏出一枚簪子，递给他：“哥哥，还给你吧。送给合适的人，娇娇就要远嫁，风家如何娇娇也不会看到了，哥哥可以大展身手了。”
风楚销有些怔然接过她递还给他的发簪。
那还是当初在风府的时候，他送给她的。
往日的经历在脑海里挥之不去，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，如果这次放她走了，那她就真的彻底离开他的世界了。
眼瞧着风娇娇转身要走。
风楚销骤然起身，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。
急急道：“如果我同意不伤风家，日后也绝不另娶呢？你能不能再等等我？”
他第一次恳切到卑微。
并不是他存心疑心风家，而是作为君王，如果臣子的力量有抗衡皇权的趋势，就算他再放心，皇权零落也是必然。
也并非是他贪图美色，或存心未来要另娶旁人拉拢朝臣。
而是沐家之女托孤，他曾承诺会给一贵妃殊荣，稳定沐家，保护功臣独女，足有托孤之意，虽赐贵妃，空有其名，却也算另娶。
他若反悔，一是失了信义，二则是会寒了那些老臣的心。
沐中书令当初可是和母亲一同打天下的功臣，唯有一女托孤，他若反悔不止无信无情，更是无耻！
可这一切，似乎都没有风娇娇重要。
他无法承受他喜欢的女子另嫁他人！
风楚销忽然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了。
几何时，他竟也变得这样，为了一己私欲便弃皇权不顾，弃百姓不顾，弃整个江山社稷，弃那些老臣不顾。
可他由衷的唾弃自己。
风娇娇也愣住了。
她没想到风楚销竟然会答应她的无理要求。
他如今面临的处境她知道，她未来要娶一些后宫妃子，帮那些只有女儿的老臣养唯一的血脉她也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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