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 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，小人爱财，没有礼貌
赵治回到住处，郡守早已在此等候，他知道赵治一定有话要问他。
郡守先行拱手道：“赵御史参加一次寿宴，倒是发生了许多趣事。”
郡守笑道：“没想到赵御史与那姜蓉竟早已认识，我还想着给赵御史介绍一二，倒是我唐突了。”
赵治并未拱手，只是道：“这些都是小事。”
郡守点头道：“未想到那朱家小子竟敢顶撞赵御史, 确实该罚。”
赵治见郡守总是在避重就轻，直接开门见山道：“那已经不能说是顶撞了，纵马撞人，挥鞭打脸，你管这叫顶撞？”
赵治道：“那要不要我也‘顶撞’一下郡守你？”
郡守干笑。
干嘛要“撞”我。
我不是已经给你安排一个年轻小吏了嘛。
赵治继续道：“还有在宴会之上，又要本官下跪，又要断本官腿的，换作是郡守，你又打算如何处置？”
赵治觉得他已经很大度了, 但凡有点权势之人，哪怕宴会之上敬你酒，你不吃，他都要搞你。
郡守依旧佯怒道：“竟还有这等事，我竟不知！”
赵治心道：连我和姜蓉有旧，你都知道，年轻小吏会不将这些事情告知你？
莫不是你的心里只有八卦？
赵治说道：“之前不知，现在也知道了，若郡守不信，可去调查。”
郡守摆手：“岂有不信赵御史之理？”
赵治道：“既如此，这朱顺父子当作何惩罚？”
朱顺父子可是早就被年轻小吏给带到了衙门，惩罚也应该早就判下。
郡守一副被蒙骗的模样道：“本官不知此事竟还有这般内情，本来见朱开断腿，以为已算严惩, 可毕竟涉及赵御史，绝不能轻判，于是便罚朱顺父子百金。”
郡守又一副判轻了的模样道：“现在看来, 罚金得加倍, 不对是三倍。”
赵治眼睛微眯，对有钱人罚钱，那叫惩罚吗？
那难道不是鼓励有钱人再犯罪吗？
杀人放火，给钱了事。
不就是钱嘛？
反正也不差钱。
要知道很多有钱人甚至都对钱没有概念，甚至一辈子都没有碰过钱。
钱对他们来说，就是数字。
如此一来，杀人放火对他们来说，也就是数字的加减。
赵治说道：“我对这样的钱不感兴趣。”
有道是：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，小人爱财，才没有礼貌。
以朱家的背景，以及在齐郡的地位，郡守是不可能严惩朱顺父子的，除非朱顺父子真的当众杀了赵治，那……那他也要先禀报朝廷之后，在做决断。
郡守道：“想那朱开并未真的伤到赵御史，赵御史您也并未下跪, 而且朱开的腿也被打断, 也算受到惩罚，罚其百金，不对是三百金，已是严惩。”
赵治轻笑一声，难道只有当我的腿被打断，才可以以此来惩罚朱开？
难道只有我真的被杀，我的反抗才能构成正当防卫？
赵治平淡开口道：“一双腿，换三百金，对一般人来说似乎很划算。”
别说什么下跪叫爹了，就算是吃屎喊爸爸，一般人也能喊道朱开家破产。
赵治说道：“只不过，我已经听说了，朱开行事乖张，在齐郡欺男霸女，胡作非为，且有怪癖，甚至因此玩死过人。”
赵治说道：“对于这些去世之人，你觉得这三百金，她们会要吗？”
命都没有了，如何要？
那真的是有命拿，没命花。
郡守沉默了一下，道：“她们的家属会要的。”
这可是三百金。
普通人一辈子，两辈子甚至三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得到。
现在死一个人，家里就得到了，为何不要。
再说，反正人也死了。
无论怎么死得，也都无所谓了。
不管再如何惩治凶手也无济于事，不如那点钱实在。
只是这些人，根本不值三百金。
这才是最悲惨的。
人分三六九等，不只活得时候，死时亦然。
下等人，从生到死都是下等人。
上等人家的一只狗死了，都有人吊唁，下等人死时，根本无人问津。
赵治此刻也默默盯着郡守，然后道：“那以为那些死去之人，朱家赔了多少？”
郡守再次沉默，那些人死，还需要给钱嘛？
她们配吗？
也就是这次朱开找茬的人是赵治，换作是其他人，这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根本无人敢去找朱家麻烦。
也根本无人敢告官。
赵治沉声道：“罚金在翻一倍，反正朱家有钱，将这些钱分给那些受到朱家迫害之人。”
郡守想了一下还是说道：“对于一些家属，不用给那么多！”
“嗯？”赵治看着郡守，他再听一个解释。
“有些家属本身就不看重那些死去之人，甚至还觉得是个累赘。”
郡守解释道：“现在一下子给予其这么多赔偿，有心之人见状，甚至会主动让家人去送死。”
赵治皱眉道：“你将人性看得太过于卑劣了。”
郡守摇头道：“人性有时候并不值得高估。”
因为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赵治最后道：“这件事，你看着去办吧。”
郡守恭维道：“赵御史爱民之心，令人敬佩。”
赵治并未回应，只是道：“那朱顺父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？”
郡守知道赵治还是不打算轻易饶过朱顺父子，只得又说道：
“赵御史您有任务在身，不可能久居齐郡，不日既要返回咸阳，这样吧，如果下一次您再与朱顺父子起冲突，我绝不插手，这次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如何？”
郡守心想：咸阳与齐郡路途遥遥，赵治一离开，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在遇到朱顺父子。
如果赵治下次还会再到齐郡，那他一定紧盯住朱顺父子，不让他们与赵治碰面。
而如果朱顺父子去到咸阳，那之后赵治如何处理朱顺父子，就不是他能管得了。
即便赵治直接在咸阳城里开杀，也自有赵治身后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去头疼。
反正只要朱顺父子不在他管辖的齐郡里受害就行。
赵治看出郡守想保下朱顺父子，盯着郡守好一会儿才道：“好，本官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，放过朱顺他们。”
郡守正要拱手致谢，赵治又道：“不过，如果他们再次主动挑衅，可就莫要怪本官没给过他们机会了。”
郡守拱手道：“自然自然。”
赵治道：“好了，此事作罢。”
郡守又道：“谢赵御史给我这个薄面，我已备下酒宴，不知赵御史可有时间。”
酒宴？
赵治有些头疼，他来这没两天，算上姜家的寿宴，都已经吃了两次宴席。
难道他真要三天一小宴，五天一大宴，天天宴席不断？
应酬不仅麻烦还很累。
赵治拒绝道：“本官今日已乏，想要多休息休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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